我的疑惑与反思

随着1971年林彪驾机出逃摔死的9.13事件之后,文化革命逐步进入收拾局面的后期,由于当局认定大学是培养修正主义苗子的地方,于是决定由他们选拔来的工农兵学员来对大学实行所谓的上管改。在此以前大学的一切均被否定了,从招生考试,到教材、教法、教授、校长,甚至连大学要不要办都成了问题,直到后来邓小平上台才又重新恢复招生考试,这些还是拨乱反正的重要成绩呢?!

在工农兵学员对大学上、管、改的4-5年中,究竟又出现了什么成果和变化呢?说来也十分可笑,撤消教研室后依照农村生产队的方式,按专业把所需教师编为大队,如“电力大队”、“热力大队”等等。教材和教学都改降到了略低于中专而近乎职业学校的水平,管的方面十分的严酷和粗鲁,从吃忆苦饭(一种人为制作的难以下咽的稀饭,以此考验人们的立场)到忆苦思甜(实则借控诉地主资本家以打击大多数出身不好的教师的心灵,如在动力系的忆苦会上,出身不好的人开口发言之前必须自己要先骂一句“我是黑狗崽子”这对人格和自尊是何等难堪的侮辱!!)到清理阶级队伍(更是明伙执仗的专政、被清理的人动辄就关牛棚、斗争或下放劳动),煤体到处都在鼓吹考零分而交白卷的张铁生是英雄,而用马尾巴的功能这种故事来羞辱教授。我们的文明和文化在向原始和白痴倒退,整个中国的经济科技文明在全线倒退,而反观同期国际科技的突飞猛进,就连我们长期攻击的台湾也呈现了经济和科技的迅速发展。只要不是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只要稍具独立思考和爱国之心,莫不对祖国的前途和命运感到担心!我的心中重新强烈的燃起了中国向何处去的疑问?它引发了我深刻的长久的反思。

文化革命所暴露出的中央地方和小单位内激烈的权力之争和斗争后显示出胜者王败者寇的事实,和中国历史上新发生过的类似事件没有任何的不同,曾几何时国家的主席,总书记、元帅、将军、革命家、理论家、文艺家等瞬间成为了内奸、阴谋家、兵痞、变色龙、小爬虫……,其中有些又翻过来了,这么的残酷和反覆无常,感到吃惊和眼花缭乱的老百姓,怎么会不深思呢?

我的反思首先集中在政治体制,我对追究某些领袖和政党的功罪并无兴趣,这些由他们自己去反思好了,我更着眼于未来,找出病根与教训使后人更聪明,使祖国未来的路能更稳健的走向繁荣富强。

中国和已经垮台的原苏联东欧政权的问题是大同小异的,一党专政的体制是其总祸根,它的根本弱点是没有真正的民主和监督,最易实现人治(即国家由领袖单位由头头说了算)甚至过渡到独裁。政治特权远高于立法、司法、行政等权力,要用谁、要抓谁、杀谁放谁,要动用军警,要动用国库资产,就凭某人一句话!苏联东欧垮台后所暴露出的许多领袖、总理、部长都是各式各样的严重罪犯,从已经批露的情况来看中国又有多大的例外?

世界上更多的国家,正因为吸收了人类历史的教训,看清了一党专政下不可能有真正的民主和监督,这才产生了多党制、三权分立,限制总统或总理的任期,对领导人上台前后的财产实行公开审计,增加媒体独立地位等措施。即令如此,也不时出现如科尔的受贿,尼克松和克林顿的胡作非为等事件,说明其监督的体制也还有待于进一步的改进和完善。

但是,把一个党强调到至高无上的绝对地位,国家的一切可以由一个或几个领袖任意摆布,单位的一切可以由一个或几个头头任意摆布,这种体制在运作中出现的弊病更大。它时常侵犯人民视听、言行的基本权利,滋生个人和集体腐败,滋生独裁者和野心家,如何防止它给国家造成灾难,并使国家和平过渡到有监督的国际共通体制,人们可谓翘首以待。

其次,我的反思则是在民众自身和中国的传统文化方面。人治体制能在中国流行是与传统文化中的某些弱点分不开的,如寄望于明君和清官、愚忠和愚孝、甘愿接受治理而缺少独立思考等等。即令你我这样大学教师级的知识分子,要不是文革的振动,已养成了跟着走的习惯而缺少了对大政思考的锐敏性,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领袖正确时还没有什么,一旦领袖错误时千百万人就跟着错。真要是为人民服务的、恰恰应该培养和鼓励人民的独立思考和自由,而不是极力地去限制它,甚至把人的视听言行等级化,如人为规定(或官定)那个级别的人、能够看什么、听什么、说什么和做什么。这些虽如天方夜谭可确是事实,人民有只通过本土历史经验的总结,才会提高自己民族文化的素质。它不能靠简单的引进,这就是必须要从自身和民族传统文化反思的原因。

进一步深入我认为应该从人的本性方面来思考。如果人性中只有善性的一面,似乎法规法律就没有必要了,事实是人性中确实存在着恶性的一面,所以我们才从人类社会中,既看到了最美好的动人故事,同时也看到了最残忍最丑恶的事件也发生在人间,更遗憾的是二者在现今社会中似乎同时都在发展。似乎任凭监督、法规和法律怎样完善,罪恶的东西也断不了根,这使我怀疑组成人的DNA(基因)可不是吗?小的例子如有人逗小孩以逗哭为自己之乐,以恶作剧为乐,而大的则以伤害他人为乐,有些杀人狂在他们临死真言中承认,他最欣赏的就是被杀者死前的恐怖表情。我的设想若能为科学所证实,我则寄望于科学家能调整和改善人的基因组成,其次希望能研究出善恶二性互相转化的条件和方法。最后我将寄望于教育,尤其是人文学科的教育,我虽是搞工程学科的,但到晚年我愈感到人文学科的教育应该在所有教育中占统治地位,因为一切科技、经济最终都将由人来使用,正确的人文学科原则,会使各种科技和经济成果对人类有益而不是伤害。

101辩论团                                                                                                                                                3. 迟到的春天